自由
自由1这个词,貌似都能理解,都能说出点道理,其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。比如你要求你家孩子出去玩,他不想出去,就想窝在家里玩手机,于是他觉得不自由了。如果出去玩的是和小伙伴踢球,球场上孩子们自由飞奔,充分享受着自由玩耍带来的快乐。那么前面的出去玩的自由和后面的自由奔跑里的自由是同一回事吗?
谈到自由不能不谈到以赛亚·柏林。柏林对自由分成了两类:
- 我不想要什么 就不要什么——消极的自由
- 我想做什么 就做什么——积极的自由
消极的自由
实际上比较接近我们常识中的自由 ,就是不受干涉。
积极的自由
- 是想要实现某个明确的目标,这里面又分为理性自我实现崇高的目标的自由,比如我要考上大学。
- 另一种则是非理性的自我为实现目标偷懒的自由, 比如我先看20分钟抖音再去健身房 ,结果看了2小时 也去不了健身了。
积极自由需要很强的自律才能达成,而且容易被滥用。比如你强迫你家孩子上辅导班,说你现在不懂,考上好大学,现在让你上辅导班是为你好,为了你今后更大的人生自由。这无疑是把强制包装成了更高级的自由,然而我们身边甚至自己却经常这么做。
所以一般比较提倡消极的自由——就是不受打扰和干涉的自由,每个人有自己的空间。自由的本质就是反对强制和奴役,对于把强制伪装成更大更好的自由是危险的 ,也是二十世纪悲剧的来源之一。
尼采和萨特认为自由是有代价的:你选择,你负责。昆德拉说“不可承受生命之轻”,自由带来的孤独感,没有归属感,真的要我们独自承担吗?
其实我们从来都不是原子化的个人,社会也不是个人加起来组成的社会,而是社会进步塑造了个人概念。就是说我们从固定的家族,企业,国家、集体生活中逐渐演变出了个人概念。 这更有利于社会组织不断变动的需要,也是我们自身讲故事的需要,人是会讲故事的动物。
人的观念,价值判断总是在群体生活中产生的,世界上没有《百年孤独》,这是对人类发展一种严重误解,是文学上的刻意描述。所谓孤独——是认为先有独立的个人,再有社会的顽固概念造成的,事实恰恰相反——我们都是从家庭、集体环境中成长起来的,到了十几岁才逐步有了更多的个人观念。
自由必然产生价值的多元化,“我喜欢”,“我认为是对的就是对”,但这并不意味着世界上有70+亿人,就有70亿个价值判断,通常能被共通认同的也就几十,几百种。自由不能陷入唯我论,多元化是在共通基础上的。
唯我论实际上把“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”等同于绝对正确的价值判断,而对其他有意义价值判断的拒绝就陷入了唯我论。这会限制人的自身发展。
实际上事物的价值并不是自我能赋予的,是你在和社群生活的共同背景中产生。自我不能创造自己的价值和标准,不是通过孤立的自我产生的。比如你说自己很特别因为有整整37678根头发,估计很少有人认同;而如果你绘画的比梵高还好,你自己和别人都会认同这种才艺,这就是价值判断来源于你生活的背景。
每个人的认知其实都是有限的,在这个前提下是没有绝对的自由的,绝对的自由一定会陷入虚无主义,会反噬自由本身,比如这次法国奥运会的出现的各种奇葩,可悲的是公民已经连最基本的审美和道德都难于表达,严格说起来是对自由、浪漫的反噬。
因此,自由需要一个超验的东西来约束,这是新古典自由主义主要的观点,在西方这个超验约束是上帝,我们称其为道德。这个超验无论称呼什么,都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成果。
不过这个成果也许在可见未来不会再由人类提出,因为这个过程太过漫长,估计等不到达成共识人类就消亡了。在有限时间内预测,很可能是人工智能在可以超过人类大脑的时候2,届时或迟一些人工智能系统将可能突破人类博弈论的局限,提出作为人类发展的最优策略,核子时代的纳什均衡的将被彻底替代。
100多年前有个德国人——尼采喊出了“上帝已死”,现在是否需要一个人工智能人再喊出“我们需要上帝”了?
注释: